和他從交往到現在,已經在一起五年多了。
當初是怎麼在一起的……好像也不太記得了,
只知道自然而然的互相喜歡上、沒有經過什麼告白,就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。
慢慢的、淡淡的……也在去年我生日那天,他答應在我們交往滿六年那天,我們就結婚。
只是在這五年多的日子裡,他從來不曾說過愛我。
沒有問過他愛不愛我。不,更正確的說法是,他沒有回答過。
還記得那天他找我一起去逛街,用意都這麼明顯了,他還堅持不告白……
(你知道的,女孩子都會覺得,要有告白才算是一個踏入下階段的儀式)
那已經是大學時期的最後一年,眼看彼此就要這樣錯過,
我只好靜靜的,帶點羞怯的牽起他的手。
他沒有回頭,只是走著,說著,「我只能給妳37℃的溫柔……這樣妳還願意嗎?」
我笑了笑,輕輕的點點頭。也感覺他將我的手緊緊握在手心。
雖然其實我不懂為什麼是37℃。
看著連續劇、小說裡的男主角跪下向女方求婚:「我會給妳百分之百的幸福,把我的所有都給妳。」
或是「我對妳的愛如燃燒的烈火,永不止息!」
每次看到這些橋段時,我總是盯著Skype上的綠色燈號。
沒有所謂結婚前同居的日子。他總是忙碌於工作,一回到家就是上網寫論文,
我們之間的互動也僅止於Skype上的聊天、還有一個月一次的約會。
不過其實所謂的「約會」也沒什麼……見個面聊聊、吃頓飯,大概就這樣散場了。
「這樣你們就要結婚!?」每次和朋友提到這些時,他們總是這樣訝異說著。
「對阿。」通常這時候的我會吃著巧克力餅,「彼此工作都穩定下來了,不結婚,這樣也怪怪的。」
「怪…怪…的…」朋友會斜眼看著我,「只是因為怪怪的?妳確定這個男的有辦法給妳幸福嗎?」
「他打從一開始就說,他只能給我37℃的溫柔呀。」喝了口紅茶潤潤喉,「也沒什麼啊。我們都很忙。」
「欸,婚姻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耶!!!一個不能給妳100度的愛、不能全心全意為妳的男生,這樣妳也要嫁?」
好問題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。
「嗯,我要嫁。」但我依然是這樣回答。
我們之間的差異其實很大。
我從小就是文組出身,爸媽有帶我學過聲樂,學過繪畫。
而他?不折不扣的研究狂。
每天最喜歡做的就是和實驗器材玩在一起,偶爾玩玩礦物,最愛的是厚到不行的原文書。
朋友總會好奇我到底為什麼會和這種人走在一起……
坦白說,我也滿好奇的。
記得剛開始交往那時,我曾經問他,「為什麼你平常都不笑?」
我是個喜歡把笑容掛在臉上的人,覺得這樣人家看見我的笑容就能倍感幸福。
「為什麼我要笑?」而他會這樣回答。
「笑容是人間的美酒,可以讓人沉醉而愉悅呀。」
「不如這樣說吧。妳常說,時間是道流。我想時間就是一個氧化還原反應機制,妳說笑容是美酒,那麼它就一定會隨著時間氧化而變酸的。」
又來了。又是他的化學反應理論。
我本來就是個比較擅長用文字表達、困於說話的人。但他卻是只要一提到專業範圍就能侃侃而談。
「只是笑一下而已有這麼難嗎?」
「既然會隨著時間氧化,那麼我只把它用在需要用的時候。」
那時候的自己只覺得他在和我吵,帶點薄怒的說,「那你說,你真的愛我嗎?」
他沉默了五秒,轉過頭,「有東西氧化,就必然會有事物還原。所以我把這一切都交給時間證明。」
很後來很後來才想起,他所有的笑容,幾乎都用在和我的相處上。
也……不知道為什麼……我到底為什麼堅持要嫁給他呢……
但就是覺得,有他在很安心。
就算只是看著他的上線燈號,都能夠有種……
總有人在那兒等著我,讓我放心往前飛的安心。
大學時期,我們還是朋友的那時曾經談論過自己的夢想。
我說我的夢想是飛往瑞士定居,他說他的夢想好多好多,先是環遊世界,然後要在美國定居,到哪間大學當教授教書……
我們都一直在為自己的既定目標前進。
包括結婚這個既定目標。
結婚前夕,他找我到他家裡,煮了一手好菜給我吃,還拿出了要給我的婚戒。
我打開一看,竟然不是鑽戒……而是一枚蛋白石戒指。
結婚不是都應該要送鑽戒,「鑽石恆久遠,一顆永流傳」象徵永不變質的婚姻嗎!?
他笑笑說,「妳說妳喜歡彩虹的顏色,所以我就買了蛋白石戒指給妳。」
可是象徵婚姻的鑽戒……象徵永恆的鑽戒……
朋友的婚戒甚至還有五克拉!
「怎麼……不是鑽戒?」
「喔,為什麼一定要是鑽戒?鑽石這種東西拿來配戴太浪費了,它是很好的研究材料,從裡面的物質可以檢測出那個年代……」
以下就是他的專業長篇大論,我就不贅述了。
只是後來,我打算先把戒指拔下做家事,打開戒指的盒子時,卻掉出一張紙條……
「蛋白石會隨著時間流失水分而變質。也許這不是妳想要的浪漫或永恆。
但每個人的壽命都有限,就像這顆寶石一樣是有期限的。
不需要什麼永恆,只要妳在的時候,妳戴著好看就好。
這是妳的戒指。若是妳不在了,失去主人的它就算粉碎也不可惜。」
害我抱著戒指盒,一個人縮在房裡哭了好久好久。
婚禮其實就是簡單慎重。我們都不喜歡太繁雜的事物。
結婚之後,他也依然守著他的電腦敲著論文,
我依然準備著自己想去瑞士學校的考試,
只是住在一起,許多事情更能一起分享、分擔,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。
生日那天正巧是他要去美國開研討會的日子,雖然他先前已經提過了,
但醒來時沒有看見他,還是有些失落。應該是半夜想著別吵醒我,偷偷離開的吧。
看見餐桌上擺了一張小卡。噗,我記得他說他很討厭寫卡片的。
「我沒有辦法給妳100℃的溫柔,因為我知道這樣的熱情來得快、去得也快。
我們都有各自的既定目標,也認為不該讓情感影響彼此的夢。
37℃。在體溫上而言,是種溫熱卻又不像發燒般致命的溫度。
只願這樣的溫柔可以伴著妳走過人生這條長路。
我沒有辦法給妳戀愛的狂熱、也沒有辦法對妳冷淡,
對我而言,37℃,就是最剛好的溫柔。
也希望妳不嫌這樣的溫柔太冷或太熱。可以一直待在我身旁。」
還是,哭了啊。
你這理工類組的傢伙,老愛用理工名詞敷衍我,又從來都不說愛我,
煩死人了。討厭死了。
可是我會一直等你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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